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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切都結束了。
當我無論怎麼尋找,都在公告版上看不見自己的名字時,我明白自己抵達了那不該觸及的底線。我落榜了。
若失去的是高中或大學的入學資格那倒好,可惜我落的是工作單位上的榜。在上周的新劇面試上,總監挑選了另外三位資歷比我深的老牌聲優。我並不覺得展示時哪裡差勁了,憤怒的片段,我奮力的吶喊;歡樂的場景,我輕快愉悅的訴說;悲傷的情節,我哽咽的表述…充分帶入了情感,該做得都做了,為什麼還是不被認可?
我朝欄杆下方望去,二十五層樓高的壓迫感直逼心臟。是不是該收手? 一股強勁的北風把我手中拿著的美工刀吹向地板的中央。不,我沒臉見人了。我把美工刀撿了起來,小聲的低咕著:「對不起…我浪費了你們的好意…對不起…」
「鉲…鉲…鉲…」左手輕輕的推著刀片上方的塑膠片,閃亮而鋒利的刀身從紅色的塑膠殼中緩緩的探出頭來。
會選擇在這麼偏僻的高樓上自盡,其實不是想要跳樓。因為以自己懼怕高處的性格,肯定會在行動的前一秒就心回意轉,像個縮頭烏龜一樣繼續逃避現實。又或者說現在的自己才是在逃避現實?
誰知道呢,難道沉迷在不可能實現的夢想就不是逃避了嗎? 我把刀背貼在了手腕內側上,冰涼的觸感傳遍神經,這是失敗者獨享的溫度。
「為了近期要上映的節目,我去大澤事務所培訓幾個月,所以沒急事不要聯繫,不然會打擾使我分心。」母親看到這張放置在書桌上的紙條,加上身處如此偏僻的郊區,想必自己的行蹤在短期內不會暴露,更別說上報紙了。「呼…」這條名為山崎直人的馬路也就到前方的死胡同為止了,修建了十二年,可惜還未正式使用就要廢除了,真是苦了那些工人。
像是用力緊壓的牙膏一口氣噴湧出來一樣,鮮紅色的液體沾滿白色的襯衫。
我割腕了。
我來到這座城市是為了圓自己聲優的夢,然而除了給遊戲配音喊叫聲或卡通裡路人甲那不超過三句的台詞,我還接過什麼工作? 沒有…總監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,「動漫算是最近興起的產業,所以一看有利可賺,大批的人都選擇來當聲優,這樣一來原先老前輩的飯碗不就被搶了?
年輕人還是從基層爬起吧,別急,會有你們的一片天的。你就先回老家休息一陣子,等我們人手不足時會通知你的。」總監你都親口說有大批的人員來應徵了,還會有人手不足的情況?
總計五年在聲優職業學校的培訓,換來的就是「你回老家休息吧」這句輕鬆的話?
頭暈目眩,是過度緊張還是失血過多? 不過,在這裡就不用擔心弄髒房間裡的被單了,否則母親又會碎碎念個不停…呵,臨死前的最後幾秒,腦海裡冒出的竟是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,真是可笑啊。果真是失血過多了。
「吱嘎…」通往頂樓的門被打開,一位抱著一籃髒衣服的女孩顯露在我眼前。
這不可能! 明明已經確認過這棟大樓是沒有任何住戶的,怎麼會有人上來? 「別過來! 聽到了沒…別過來…」我朝她站立的地方怒斥了起來。
原先面無表其狀況外的她,一發覺我手腕上的傷口後,神情立馬就變了樣。她筆直的朝我沖了過來。
「喂! 妳難道沒聽見我說的話嗎! 我說別過來!」我右手拿著沾染血跡的美工刀朝她比畫,左手抓著後面的欄杆一步步後退。「別過來了,再往前一步我就跳樓!」我用盡最後的力量嘶吼著。
在我反應過來之前,女孩就把她手中的衣物拋向了我。粉紅色的毛衣、藍色的牛仔褲輕而易舉的掠奪了我的視線。「呀啊!」是女孩的叫聲。腰部隨即傳來劇烈疼痛,我被擊倒在地了。美工刀滑出手時才明白鋒利的刀刃只能劃傷並增加傷口,然而柔軟的棉布卻能包紮止血。越強大的事物,它所能顧及保護的範圍就越小,真是矛盾。女孩的體味從散落在身上的衣物傳來,覆蓋了原本如鐵鏽般刺鼻的血腥味。抓著我的右手,女孩一圈一圈的幫我包紮,看到逐漸被染紅的布帶,她一句話也沒說。「這個世界已經給了我夠多的機會…夠多了…我什麼都抓不到…夠了…」女孩盯著兩眼灌滿淚水的我,彷彿反問著:「那你給這個世界機會了沒?」
「要珍惜生命。只有活著就能不斷的改變,死了一切就完蛋了。」那是女孩對我說過的第一句話,稍稍奇怪的語調和大聲的音量,除此之外想不提起注意都難。她有著異常甜美的聲線。
「我已經不行了,額外的打工兼職也支付不起東京昂貴的生活費了…一日三餐不濟,睡眠時間還只有三四小時,真的撐不住了…」女孩微笑著對我說道:「這樣暫時就沒問題了。」
雖然明白在救命恩人前抱怨是不可饒恕的,但我還是停不下來。「老天爺現在連讓我死都不肯了,妳明白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嗎!」我扯著她的衣袖,氣憤的問道。
「對不起…你能不能語速放慢一點,我耳朵聽不見…」
耳聾? 真的假的?
「你肚子餓不餓,要來我家吃點東西嗎?」
隱約的從她手腕上看到了多處不自然的割傷。
生不如死? 我閉上了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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